快活年

无所贪羡堪赤子,毁誉由他我自斟。

他呀,魏无羡。

乍一瞧是个浪荡公子样,别人的皮囊却也是别种风流,一双桃花眼笑漾春水,于是便是料峭荒寒乍回暖。一身墨袍,一根赤缨穗就是软风殷殷。

他颤颠颠骑驴,从不好好走路,骑驴便也让人看了就悬,和驴边走边对峙。欢喜冤家凑一路了,他摇摇头喂一个苹果,揪心狠了只得一手抱紧驴脖子,夷陵老祖当世,遇了驴子也是要挨喷挨踹的。

走驴洛阳道,他鸦发罅隙里盈着一缕暗芳,十指扣在陈情上,笑盈盈朝他身侧人望去,大抵是世间都只有一双人了,连着你也是多余的,他看着你的时候,温软又讥诮,眉眼里却多少都含着疏离。
 

好一个尘埃落定呀,上一世求之不得,这一世总是苦尽甘来。

其实再穷途末路他也是魏无羡,无论夷陵老祖还是惊鸿一剑的魏婴,摸鱼爬树插科打诨破了清戒是他,翻云覆雨座下走尸也是他,他是南国瘦竹削来的风骨,天生本性里的爱憎分明,他能一笑定生杀,也能坐在屋檐上拨弄笛穗,耳里是众家搬弄是非陈词慷慨,他嗤唇讥哂之,抬头却又是清澈的月色满盈,他就晓得是要拿血来洗的。这一世罪名也还不清了。

其实他一直都是魏无羡呀,不过知交无一人,他也能掀指拨弄鬼娘子的乌发月鬟,递给鬼将军杯酒共醉,谁管你喝不喝的。
乱葬岗是曾经的栖居,并非什么流血之地的,他后来想起,也不过抿唇笑笑,说那一生太倥偬,来不及给温苑立冠呢。

 
他歇脚在路边,二话不说枕在含光君腿上,把玩儿草地里捡来的野果,抬起手来也不管人应不应,张嘴就道你一口我一口。他终归还是少年郎呀,醉在了风月场里,云梦是回不去了,魂魄里都是那一片菏泽滋润的风雅。

 
他实在不该是夷陵老祖的。可是他偏偏做了,天道不仁,众生蝼蚁,你说他活的苟且,他可是要打你的——温情熬汤做饭也挺好吃的,虽然不及师姐,但人家以前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呀。你要再说他朝你摆摆手,拿眼轻飘飘睨一眼——我和漂亮小姑娘过过日子呢!

他其实没有那么洒脱,温情一双手化了他的金丹,让他眼睁睁看她去挫骨扬灰,他怎么可能释然?
可是人总要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的。

他似鬼似仙却也非天上人,尘寰无量,他不过是个平凡的少年郎。

最后他合上眼睡在含光君怀里,含光君一动也不动揽在怀中,他睫羽微缠,吐息深稳。总也不是什么颠鸾倒凤缱绻鸳鸯的梦,他风流却非登徒。

梦里,他大抵是喝了阿姐的汤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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